孟鹤堂和周九良,已经到了就差临门一脚的份上。
来来往往互相试探的骚话也说了不老少了,宝贝儿甜心小航航,哥哥堂堂小可爱。大家都不是什么纯情小男孩了,当着玩笑一样嘻嘻哈哈地说出来,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真心,玩的就是暧昧和心跳。
平时台上台下的,抱一抱揉一揉都是家常便饭了。有时候喝多了酒,在对方家里留宿也是常有的事。哥俩屋里都是狭仄的单人床,真要睡起来那就得是前胸贴后背,借着酒劲晕晕乎乎的互相搂几把也不是没有。对方是不是真醉虽然不知道,自己醉到哪儿,哪儿可以摸哪儿不可以,两个人自己心里倒是都很有数。
本来天时地利人和,只差有人先捅破这层窗户纸。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两人拌了嘴。
本来只是业务上的一点小摩擦,要是两个人没有在暧昧,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偏偏赶上了两个人恨不得黏在一起的时候,工作上的情绪很快就带到了私人生活里,两个人都逐渐钻进了“你为了工作跟我发火?”的牛角尖。双方心里都窝着一股子邪火,到最后就干脆下了台就谁也不理谁了。
真的不理不睬了,心里也难受。孟鹤堂这天到底还是憋着劲在台上逗他搭档了,周九良也熬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行吧,你赢了,我笑了。”
等到下了台,气氛就有些微妙,别别扭扭的又想和好却又还没好透,两个人都磨磨蹭蹭得地收拾着东西。到了最后还是周九良先慢吞吞地开了口:“您周一要是有空,过来喝茶呗。”
孟鹤堂也惯会借坡下驴的,“好啊,那我顺便拎点菜来,咱们在家做饭吃吧。”
孟鹤堂也盘算好了,酒足饭饱思淫欲。等喝点小酒,气氛一热,自然而然感情就修复到位了,没准连窗户纸都顺便破了。
等到了周一,孟鹤堂起了个大早就去买菜,周九良爱吃的和好吃的都买了一大堆。等路过水果摊儿,他掏出手机来就给孩子打电话问问车厘子和草莓他想吃哪一个,结果刚接通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捧哏巨匠朱鹤松朱老师的声音:“是不是孟哥?你能不能让他上来的时候带个电灯泡上来给咱们换了?”
“朱老师怎么在家呢?”孟鹤堂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你不是说他这两周出差吗?”
“本来是的,结果临时出了点状况改了节目表了,就明天才走。”周九良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口气,“多个人多双筷子嘛,您别太在意。”
孟鹤堂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就往头顶冲——多个人多双筷子?我辛辛苦苦上你家给你做饭你当我是钟点工啊?买灯泡又是怎么回事,我还兼职电工呗?
但孟鹤堂毕竟是孟鹤堂,哪怕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恐怕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能好声好气地答道,“行吧。我买菜呢,朱老师有什么想吃的吗?车厘子和草莓你喜欢吃哪个?电灯泡买什么接口的白炽灯还是节能灯啊?”
等到他又大包小包拎了一堆菜,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孟鹤堂用嘴叼着袋子,艰难地摸出电话接了,结果里面传来了他敬爱的总队长副总栾云平栾师哥的声音:
“小孟儿,搁哪儿呢?一起喝个茶吃个饭吗?”
巧了,寸了,赶上了。
周九良应着门铃声去开门的时候,想也没想就开始拖着黏黏糊糊的长音撒娇,“您怎么才来啊等做完饭我都饿死了,到时候您心不心疼?”
结果他一抬眼见着门口站的是总队长,吓了一激灵,“栾哥您怎么来了?孟哥呢?”
栾云平被他这一通撒娇也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跟我说这儿有饭吃就把我接来了,到了楼下他就把菜给我让我先拿上来。他好像去给你买……灯泡了?”栾云平有些狐疑,“怎么你们七队队长不光管做饭还管换灯泡啊?”
“嗐……您先进来吧。”周九良先把总队长请进家门,然后就开始摸裤兜里的电话压低了声音打给孟鹤堂,“喂?栾哥怎么来了啊?”
孟鹤堂在电话那头的回答倒也挺干脆:
“多个人,多双筷子嘛。你别太在意啊。”
等到孟鹤堂买完灯泡上了楼,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副极其诡异的场景,栾副总在餐桌边上坐着喝茶,周九良和朱鹤松有些手足无措地在旁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上去好像西游记里面什么神仙下凡的场面,旁边分别站着两个仙童似的,诡异中还透着一丝滑稽。
“你们干嘛呢?”孟鹤堂看到这个场面也愣了愣,“周九良你就真揣着手等吃啊?菜都洗了吗?”
还不等周九良答话,栾副总就先站起来了,“我去吧,不然纯蹭饭也不好。”
“别别别哪能让您帮忙……”周九良刚要拦,栾云平就已经跟着孟鹤堂进了厨房了。
周九良看着两人在厨房里肩并这着肩头靠着头,凑在一起说小话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血气上涌——
这个货分明就是故意把师哥叫来气他的。
等到了正式开饭,一对儿亲搭档面对面坐着,孟鹤堂和栾云平坐一边儿,周九良和朱鹤松坐一边儿。做饭的和邀请人家来做饭的两个人都埋着头谁也不想搭理谁,气氛顿时就有些干。末了到底还是副总有领导气派,清了清嗓子就说话,“要不先碰个杯,感谢一下小孟辛辛苦苦给我们做饭?”
也不好驳副总的面子,几个人还是貌似亲亲热热干了杯。等喝完酒,就又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孟鹤堂拿小眼神瞥周九良,孩子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白饭。孟鹤堂到底还是有点心软,动手就把他爱吃的往他面前推了推,“这个菜你……尝尝咸淡。”
周九良看了他一眼,动手就夹了一筷子菜进朱老师碗里,“朱老师你喜欢吃这个,你尝尝。”
朱老师眼看着孟鹤堂的脸刷地一下就黑了,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只好打着哈哈端起碗努力干饭,含糊不清地说道,“嗯……孟哥手艺不错……”
“栾哥怎么想起今天找孟哥吃饭了?”周九良转头笑眯眯地开口问栾副总,“是有什么事要谈吗?”
“啊?也没什么事儿,我们经常没事就约着喝个茶吃个饭什么的。反正就是聊天呗。”栾副总也是个实诚人,“上周也聚了两回还是三回来着?”
“是三回。”孟鹤堂抿了口酒。
“哦,对,还有在我家喝酒的那回我给忘了。”栾副总一点头,就突然听到对面传来“砰”地一声,抬眼看过去,是周九良手里的小酒盅碎了。
“这玩意儿质量不太好,稍微捏一下就碎了。”周九良笑了笑,“你们聊,继续聊。”
弹三弦的手劲到底是大些,副总也没起疑心,转念又觉得得有必要关心一下社内演员们的生活水平问题,开口问道:“说起来,你们两个是一直合租吗?是为了省房租还是……?”
“倒也不是,就是互相有个照应方便些。”朱老师一边盯着孟鹤堂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顺便讨论一下业务,共同进步嘛。”
“可不是么,”孟鹤堂一边吃菜一边开口,“讨论什么都能讨论一整宿,也不知道天天住一起哪儿有这么多话好聊的。”
他一说这话,周九良也气不打一处来,登时就一语致死上身了,“那是比不上师哥们感情好,不住在一起也能一周聚三回。”
栾副总还搞不清楚状况,捧哏巨匠可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这两人那点小花花肠子的。朱老师一听自己这又是要被卷入这俩人的口角,连忙就起身想逃离战场,“哎今天的大米饭格外香甜我再去盛一碗。”
周九良把小鸡炖蘑菇贴饼往他前面一推,“你吃饼呗。孟哥特地做的,不扎嘴。”
朱老师心里宛如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拼命挤眉弄眼试图用眼神示意周九良,他特地做不扎嘴的,那不是做给你吃的吗,你推给我又是几个意思。
这场景落在孟鹤堂眼里,那就是十足的眉来眼去,他压抑着想掀桌的冲动,耐着性子扭过头问他 师哥,“您觉着怎么样?菜还合胃口吗?”
“我觉得都不错,你做的都好吃。”栾副总显然没有体会道这餐桌上的波澜诡谲,又补了一句,“你这手艺,不是周九良和朱鹤松,我还尝不到呢。”
“嗐,您这话说的,下次也上您家给您做。”
孟鹤堂话音未落,周九良已经一拍桌子站起来了,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他,他只好笑了笑:“我也去盛点饭。”
孟鹤堂继续捧着碗吃饭不说话,但是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等周九良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饭,还有一小碗锅里炖着的汤。周九良站定了把碗往孟鹤堂面前一伸,孟鹤堂猛地一抬头,眼神里颇有了点惊喜的味道。
“汤不错,锅里还有,您一会儿自己盛去啊。”周九良那碗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又落回到了朱老师面前,“你尝尝。”
“有意思吗?”孟鹤堂彻底炸毛了,抬手就把碗筷撂下了,“我上赶着来你这受气来了?”
台面上的四个人里有一半都没见过温温柔柔的孟鹤堂发脾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周九良显然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上了,“那您别来啊。反正您跟我置气的这俩礼拜,不来我这儿,还能去师哥那儿把酒话桑麻呢。”
“周九良你有完没完了?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呗?”
孟鹤堂此话一出,别说剩下的那两位,连周九良都愣住了。他想过许多次两个人捅破窗户纸的场景,浪漫的俗套的傻乎乎的漫不经心的什么样的都有,偏偏就是没想到,孟鹤堂会在总队长和他室友的见证下这么莫名其妙地表白了。
反观孟鹤堂,他也是气急了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话都没有经过大脑,这会儿也是整张脸都红了。他和周九良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都宛如小哑巴上身一样说不出话来。
“……我想起我临时有点事得先走,要不朱鹤松你送我下去吧。”副总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领导风范,打破了沉默并且直接抬手把懵圈的巨匠一把抓了过来,拉拉扯扯地就带出了门。
“他们两个这是在……谈恋爱?“栾云平一脸心有余悸地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有多少人知道了啊?我怎么都没听说啊?“他边问边反思他这副总的消息渠道也忒不灵通了。
“应该是……还没开始谈,一直腻乎着呢。”朱鹤松老老实实地答,“也挺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今天突然就……您不能为了这个为难他们俩吧?”
“……不影响工作就行。“栾云平白了他一眼,“我们单位也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这一条啊,我有什么依据为难他俩啊?”
“那就好那就好。”朱鹤松把副总送上车,“您先走吧。我慢慢溜达回去再看一眼,不行我就改签机票连夜就走。”
朱老师恨不得把一步拆成三小步走,十分钟的路程愣是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回家。等他回了家一推虚掩着的家门,看到的就是刚才恨不得撕吧成一团的两个人,正难舍难分地搂在一起亲得天昏地暗。
朱老师立刻把大门又拉上了。蹲在门口开始思索几件事。
他俩是就亲亲就完事了吗?要是亲完了还要干点儿别的他今晚留在家里合适吗?下午有没有合适的机票能直接改签飞走的?他行李还在家里呢怎么办?
苦思冥想了半天,朱老师掏出手机来给周九良发了条微信:
“要不你俩一起回他家去慢慢搞行不行?”
非典型修罗场Fin.
18 Lovin'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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