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猫 13

13.

 

是了。那什么劳什子神君的真身……是什么来着?

孟鹤堂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了。是四象里的白虎。

普天下恐怕也只有他这么蠢,能把老虎当成猫。孟鹤堂不禁笑了出来,那九头鸟说得没错,他果然像个笑话。

周九良见他笑了,有些不解,便开口问他,“哥哥笑什么?”

“你有多大年纪了?”孟鹤堂不待他说完便冷不丁地开口问他。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周九良看起来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青年模样,”天地有多大年纪,我便差不多有多大年纪了。“

“那我一个区区五百岁的兔子精,怎么担得起神君这声‘哥哥’呢?”孟鹤堂冷眼瞧着他,“神君这可是要折我的寿了。我若是神君的哥哥,岂不是能做这三十六重天上遍地神仙的大爷祖宗了。”

“你同神君说话,最好放尊重些。这不是下界你那粗鄙地方,容不得你放肆。”

孟鹤堂这才瞧见周九良身后跟着个年轻神官,身材颀长容貌秀丽,眼角有一点朱砂痣,颇有些帐中美人的味道。还不待孟鹤堂说话,周九良便抬手阻了那神官一下,那神官便立刻垂手退到了一边。

“我愿意叫谁哥哥便叫谁哥哥,同三十六重天又有什么干系?”周九良又和颜悦色地问他,“哥哥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从前他软绵绵地一叫哥哥,孟鹤堂只想把他搂进怀里揉一揉;现在他一叫哥哥,孟鹤堂只觉得像是吃了只苍蝇。孟鹤堂并不想回答,只从袖筒里掏出了那只纸兔子来。

“哦。”周九良拍了拍头,“我回来的时候有太多事要处理,一时之间便忘了。”他从身上摸出一对纸兔子里的另一只来,随后掌心一翻,那兔子便被一团青白色的三元焱火笼罩着烧没了。

是了,他确实不必学会火诀,像他这样天生便是神格,与天地日月同寿的神仙,又哪里需要懂什么火诀呢。孟鹤堂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傻的大傻子。

“所以那结界,也本来就是你设的?”

“是我。”周九良耐心地答他,“我的煞气太重了,难免会吸引到一些邪祟,我怕我不在山上的时候他们找上门来,便布了那一道金光结界。可是我没想到,哥哥竟然也能破了我的结界,”他凑近了孟鹤堂的耳朵,低声道,“大概是哥哥吸了我太多精气了吧。”

孟鹤堂想起同他那些荒唐事,心里又羞又恨,咬牙道,“那双修之事,也是你唬我的?”

“勾蛇之事,确实是个意外。但之后我借故哄你双修渡你修为,确有其事。”周九良一副毫不在意地轻松做派,“修为于我,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其实给你多少都无所谓。但若是给你太多,又难免惹你怀疑。”

“我是瞎了眼才会救你。”孟鹤堂悻悻道:“不,谁知道你是不是连倒在我山头上这一段都是假的。”

“那日我奉命去铲了一窝大鹏金翅鸟,是受了重伤。”周九良如实答了,“但若是哥哥没有救我,我于那处昏睡个几天便也无碍了。因着哥哥好看,我才会在下界逗留这么久,只是遇上不得已的时候,也还是得回来。”

“身世是假的,下山攒功德是假的,说什么以后再也不想同我分开也都是假的。”孟鹤堂盯着他,眼尾都有些微微发红,“你从头到尾,都一直在骗我?那日我问你是不是武曲星君坐下跑失的灵宠,你也是立马就随意诌了个谎话来骗我?”

“因哥哥破了结界,我不得不布了那九头鸟在附近逡巡,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邪祟接近你那仙山。“周九良话到此处,挑了挑眉毛,“是哥哥那日回来非要说我是武曲星君丢的猫,还说九头鸟要来抓我,我便顺着说了,怎能怪我随意胡诌呢?”

他这倒打一耙,竟是十成十的恶人先告状了。

“你编出这么个故事,演了这么一出戏给我看,只是为了叫我死心吗?”孟鹤堂觉得一口恶气在胸中滞积,心口隐隐作痛,“你从头到尾,待我可有半分真心?”

“我中意哥哥的身子,哥哥也从我这里拿了修为,我们不是各取所需吗?”周九良歪过一点头看着他,竟像是有些不解,“是哥哥陷得太深了,不然的话,我们本可以多快活一阵的。”

孟鹤堂听了这话,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瘀血便吐了出来。周九良见状想去扶他, 却被他一手甩开了。

“我可不是个大傻子吗?”孟鹤堂抹了抹唇边的血迹,“一颗真心都给了你,说要同你生生世世,你只想着金蝉脱壳诈死框我?”

“哥哥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周九良平静地看着他,“我本也不必做这出戏,全是为了哥哥好受些。若不是哥哥执念太重,只当我死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孟鹤堂闻言,“呸”地一声啐了他一脸地血沫。旁边的小神官立刻便要上来捉住他,却又被周九良挡住了。

“你是个什么狗东西。莫要以为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神仙,就能随便糟践别人的真心。”孟鹤堂伸出双臂一振,“你的狗屁修为我统统都不要,还给你!”

顷刻之间,他便散去了小一半的法力与修为,三十一重天上登时泛起一道青白色的霞光。周围的仙禽纷纷振翅而起,穿过那片云霞之中,场景可谓奇绝壮绝。

孟鹤堂散完法力,盯着周九良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我对你再无半点情分。你我互不相干,永不相见。”他说完,又瞥了一眼小神官,冷笑一声,转头便走。

那小神官气急又要去追他,周九良出声便把他叫住了,“天仓,让他走。”

“神君,这也太放肆了!”天仓星君气急,“这三界之中,谁敢对您使这样的小性子!”

“无妨,”周九良抹了抹脸上的斑斑血迹,“他心里有气,让他撒便是了。”

他说完又顿了顿,继续道:“你还是悄悄在后面跟着,送他下去,别再出九头鸟这样的岔子。”

“神君!”

天仓星君瞧着自家主神背过身便走了,又不得不去跟那兔子,简直是气得要命。

他追随兼兵神君已有数千年,这位神君从来都是个冷冰冰慢悠悠的性子,除了奉命出征之外几乎都是独自呆在三十一天的道场,也从未结有仙侣。天仓只道是神君性子冷淡些,不好那些凡尘情事,却没想到被一只才修了区区五百年的兔子精迷得五迷三道的,丢下公文跑去下界住下不说,如今还亲手斩杀了豢养了许久的九头鸟。

“什么兔子精,我看是狐狸精才对吧。”

天仓星君在心里犯了个嘀咕,远远地跟着那兔子精。只见他跨出门之前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一迈出去,竟是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失魂落魄般地走向了一羽青鸾鸟。他低着头同那青鸾说了些话,随后竟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天仓星君暗道一声不好,赶了几步上前查看。那青鸾把兔子护在了翅膀下,颇有些不善地责问他,“怎么了,那位神君还嫌把人糟践得不够厉害,想让手下的神官来斩草除根吗?”

“神君只是让我来瞧瞧,确保这位……公子……平安无误。”天仓星君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恨自家这位主神又要给人巴掌又想给人枣吃。

“他若是想让人平平安安,以后便千万莫要再招惹这兔子了。”青鸾冷言冷语道,“我在凡世中看到那金光结界的时候,还以为是这小兔子遇到了哪位贵人助他早日飞升。若我早知道今日这一出闹剧,无论如何都不会带兔子上来受这份气。”

天仓星君总不好跟她一个母鸟置气,也只好受着。他又悄悄打量一眼被青鸾护在翅膀底下昏过去了的兔子精。他的确是生了一副面若冠玉目似朗星的好皮囊,可这三十六重天上的美人那么多,他也实在算不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色。天仓星君怎么也想不通,在天上都过得好像苦行僧一般的那位神君,怎么就着了这兔子的道。

“我还道赫赫威名的白虎将军是个多了不起的仙,没想到是个把人小兔子吃干抹净了就落跑的货色。亏得这兔子还一心一意要来救他,”青鸾小心翼翼地用鸟爪把兔子捉好,“你问问你家神君,这漫长的万万年之中,除了这兔子,可还有人心甘情愿为了他去死吗?”

她说完便展了展翅膀,回头又瞥了天仓星君一眼,“还有,你同他说,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兔子我带走了。”

天仓星君瞧着青鸾带着兔子消失在了天边,想着有这鸟护着,兔子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他边盘算着该如何复命,边缓缓地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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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猫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我好快乐。

5 Lovin'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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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This is a work of fiction. Unless otherwise indicated, all the names, characters, businesses, places, events and incidents in this post are either the product of the author's imagination or used in a fictitious manner. Any resemblance to actual persons, living or dead, or actual events is purely coinciden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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