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就试试 11

孟鹤堂看着小卷毛一脸复杂地跟姑娘握了手，然后就有些扭扭捏捏地开始嘀嘀咕咕些什么“好像是经常碰到”“最近很久没遇到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世界真小”。

他嘴里不停说着话，手却虚虚握着一点姑娘的指尖，一直没放开。

眼见姑娘笑着笑着露出一点尴尬的神色，孟鹤堂伸手轻搭了一下他的肩膀，“等周一再见面就是新同事了，到时候再细聊也不迟。”

周九良这才意识到不妥，立刻撒开了姑娘。他右手不自在地在空中划拉了一下，又回到了自己脑袋上开始拼命扒拉自己的一头卷毛，红着脸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光顾着说话了，对不起。”

大概是他无措的样子看起来也挺有趣的，April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笑着让他在公司多关照自己，又乖乖地跟孟鹤堂打过招呼，就跑回新娘那边去帮忙了。

孟鹤堂瞟了一眼小卷毛，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呆呆的。这会儿台上的仪式也差不多结束了，孟鹤堂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去和别的熟人Social去了。

新人只搞了个简单干净的酒宴，大伙到了下午就差不多散了。有相熟的同事问孟鹤堂要不要跟他们去续摊，他也笑了笑就拒绝了。他到底是慢慢有了些年纪，实在是滚不动，而且只要一想到明天还是工作日，就越发觉得一寸光阴一寸金。

周九良一声不吭地上了孟鹤堂的车，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孟鹤堂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往常对这个话题最起劲的卷毛，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个“嗯”。等车慢下来，周九良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他自己家门口。

“不是说一起吃饭吗？怎么回来了？”周九良有些困惑，语速都比起平时来慢了半拍，“今天老朱在家呆着，你上去不太方便……”

“你今天也累了。”孟鹤堂把车停稳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饭什么时候都能吃。”

他当然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跟卷毛一起吃饭也可以，又或者是吃卷毛也可以。但是孟鹤堂并不想强迫心不在焉的人强行跟他共度周末，他到底还是有些自尊心在身上的。

“好吧。”周九良也没再坚持，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这就走了？”孟鹤堂出声叫住他，“没忘了什么吧？”

周九良摸着后脑勺四下看一看，把后座上换下的衣服拿到了手里，“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

孟鹤堂沉默了一会儿，颇为有耐心地，“还忘了什么吗？”

“没有了啊……”周九良有摸了摸后脑勺，看到孟鹤堂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才恍然大悟一般，凑上去飞快地亲了他一下，“那我走了。”

“去吧。”孟鹤堂努了努下巴，“明天公司见。”

“嗯。明天见。”

第二天中午孟鹤堂左等右等的，一直到午休快结束的时候，周九良才发来了一条不咸不淡的微信：

抱歉啊，中午临时被叫去开会了，刚才没顾得上拿手机。

他一贯是工作大过天的个性，孟鹤堂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那给你吃饭了吗？不能光管开会不管饭啊。不给吃饭的话，我得找你们主管去。

吃了。是午餐会议。你吃了没？

孟鹤堂摸一摸空空如也的五脏庙，动手回复道：

我也吃过了。那今天晚上要见面吗？

孟鹤堂看着微信界面上闪了好一会儿的“对方正在输入……”，小卷毛显然是改改停停，过了好一会儿才发了过来：

晚上我们部门有欢迎新同事的聚餐。他们说要去吃饭唱K，可能会闹到挺晚的。

周九良从前不太喜欢参与这些公司的社交活动，总是说浪费了他太多私人时间。但这次不反感迎新会的理由，大概就在“新同事”本人身上。

孟鹤堂想了一会儿，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好，那你玩得开心。”

他怕单纯的文字会显得自己好像在吃醋，特意发了语音过去。口气轻松，语气温柔。

结果周九良只用了一秒钟就回复了一个“好”字。

孟鹤堂怀疑他根本就没点开听，只是根据上下语境预判了他要讲的话。

为了证明这个猜想，孟鹤堂又拿起手机又发了一条，“学会敷衍爸爸了是不是？”

这要是放在从前，他俩能就到底谁是爸爸这个问题争论三十分钟，结果这会儿周九良又是一个骚气爆棚的秒回：

嗯，知道了。

敷衍到了这种程度，也是孟鹤堂没想到的。他原地愣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把手机撂下了。

到了晚上十点多，周九良大概是玩儿够了回来了躺下了，听了微信才觉得大事不妙：

中午我身边有别的同事，不方便听你的语音。

【流泪猫猫头.gif】

孟鹤堂还在加班工作，只抬头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回复，周九良的第二条微信就来了：

那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我牛腩已经卤上了，明天早上用保温盒一焖，到中午正正好好。

孟鹤堂看到这儿情不自禁偷笑了一下，视频对面大洋彼岸的同事忍不住吐槽他：“你指导工作就指导工作，怎么还笑得一脸荡漾的？是不是开小差谈恋爱？！”

“没有没有，我这正好有别的事儿。”孟鹤堂一边应付同事，一边迅速拿过手机回了个“好”字，才继续道：

“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隔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孟鹤堂部门里的小朋友们就开始三五成群地讨论着中午出去吃点什么。孟鹤堂性子随和，跟他们玩得也近，于是胆子大点的小朋友就过来叫他：“孟哥，你等下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附近新开了一家广式早茶不错，我们想去试试。”

孟鹤堂打着字，眼皮子都没从屏幕上抬起来，“是真心叫我去吃饭，还是想叫我去结账啊？”

新烫了一头蛆里蛆气锡纸烫的孙九芳连忙摇手，“怎么能是指望您结账呢？我们是爱戴您，思念您，怀念和您共进午餐的美好时光了。”

孟鹤堂从鼻孔里发出“哼”地一声，“我中午有安排了，你们自己去吧。”

孙九芳“哦”了一句，悻悻地就要走开，结果孟鹤堂出声又叫住了他：

“等下把账单拍一下发给我，我私人给你们报了。”

他抬起头冲孙九芳一笑，“各位情深义重，我只能投桃报李了不是。”

孙九芳欢呼了一声，连跑带跳地回去和一堆小朋友分享好消息，结果不出意外又迎来更大的一波欢呼声。

孟鹤堂听着那边的动静宛如过年，也不禁咧嘴开始笑。眼看着午休时间也快要到了，动手就给周九良发了条微信：

我随时都可以，你那边好了就告诉我。

“孟哥。”

“嗯？”

孟鹤堂一抬头，看到还是孙九芳，小朋友一脸惋惜地看着他，“您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啊？”

“不用了，我真有事儿。”孟鹤堂“啧”了一声，“饭钱肯定给你报。君无戏言嘛。”

“那我们走了啊，一阵儿您要是结束得早就过来，给您留座儿。”孙九芳颇有些一步三回头的味道，到了门口还在扭头跟孟鹤堂挥手。

孟鹤堂送走了一屋子小朋友，周九良也还是没回复，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孟鹤堂决定亲自去技术部门跑一趟。反正他手上有些客户的宣传资料要送过去，正好亲手去捉猫。

孟鹤堂溜达到技术部门口，远远地就看到行政小妹和几个实习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聊到兴起还科科乱笑，孟鹤堂把资料往格子间隔板上一搭，“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行政小妹平时跟他玩笑开惯了，一把扯过孟鹤堂的肩膀就指给他看，“你看那俩人是不是挺般配？”

孟鹤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赫然是周九良跟他的女神。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周九良还时不时就弯腰指着屏幕上的什么给她看。

“周哥平时从来不跟女生多聊的，看到我们都没个笑模样。但是对这个新来的女生就不一样了，鞍前马后不说，声音都可温柔了。”行政小妹添油加醋一通，又说道：“今天还带了早饭给她吃呢，自己做的卤货，这得是多上心啊。”

孟鹤堂听着听着，笑容就有些僵在脸上。他不轻不重地把材料往行政手里一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工作，别一天到晚带着实习生八卦。”

 行政小妹从没见过孟鹤堂发难，有些委屈地“哦”了一声，又问他，“您是过来找Kevin吗？一会儿等他回来我叫他跟你联系？”

“没有，我就是顺手拿材料过来，不用跟别人说我来过。”孟鹤堂又看了一眼远处笑得一抖一抖的那团钢丝球似的卷毛，转身就走了。

孟鹤堂心里憋着一股子邪火，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就又气又饿地开始胃疼。他噼里啪啦地改了好一会儿合同，手机才好像醒过来一样开始响了。

孟鹤堂到底还是心软，想着要是他服个软就还是该吃饭吃饭，结果打开微信一看却是芳芳发来的账单，还有两盒打包得好好的外卖盒：

这个是我私人给您点的爱心外卖，一盒点心一盒粥，没算在报销里啊！一会儿就给您拎回去。

连同一个办公室的小朋友都知道心疼他，周九良居然宛如人间蒸发。一腔的热忱都宛如喂了狗。

一直到下午两点，周九良才给孟鹤堂发了个微信：

对不起啊。我跟同事改一个技术故障来着，一下子忘了时间了。你吃过了没？

这也才没几天时间，他说的对不起都比这一个月说过的还多了。

孟鹤堂这会儿才刚喝上一口芳芳打包回来的热粥，胃里暖和了一点儿，没那么抽抽着疼了。他想一想，还是耐着性子回复了：

吃过了。你忙你的吧。我没事儿。

周九良但凡不是个傻子，总能感觉到他多多少少有些不满。连着被放了两天鸽子，就算是尊佛都要冒火。

没过一会儿，周九良的微信就进来了：

好。没事儿就好。

他要么是个真傻子。

要么就是压根不在乎孟鹤堂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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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整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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