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套水裤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孟鹤堂下意识地拽紧了手里的水裤,抬头朝门口望了过去。
大概是他脸上的神色难得地糟糕,推门的师弟也愣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尤为底气不足:“孟、孟哥,我就是跟您说一声,倒二入活了,给您多留了些时间。”
孟鹤堂垂了垂眸,神情又迅速温柔了起来,“ 知道了,难为你特地过来提醒我。”
师弟乖巧地退了出去,孟鹤堂才吁出一口长气。拽得紧紧的手心这才松了,露出了他贴身穿着的一条打底裤来——带加绒,带踩脚,明晃晃的一条女式打底裤。
他定了定神,把刚刚才换下来的一件露肩毛衣又往衣橱深处塞了塞,这才又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出走。
最开始当然是因为有趣。
干他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反串的机会,他穿过许多次女装,但从来都当成是工作罢了。台上不管穿的是大褂还是旗袍,都不过是制服罢了,就和老字号门口站着的迎宾人员没有任何区别。
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几个月前的一次聚会上。
彼时他被女友带去参加闺蜜趴,也不记得是谁想出来的男友比美大赛这种缺德活动,在万般不情愿下在场的男朋友们都被化了浓妆穿了裙子。在场的另外几个大兄弟都是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胸肌都能把裙子崩开的那一种。只有孟鹤堂凭着先天优势和后天训练,几乎以假乱真,力拔头筹。在场的妹子们也被他的女装惊到了,纷纷开始跟他自拍合影,止不住地夸他“孟哥真漂亮啊,比真的女孩子还漂亮。”
那天晚上他身上的衣服,牌子和料子全都是高档货。就算当了三十来年的直男,他也能立刻区分出那绵软轻盈的蕾丝和平时糟烂的演出服上的蚊帐纱的区别。
柔软的,蓬松的,漂亮的,前所未有的触感。丝滑的织料触碰包裹着皮肤,激发出了一些新鲜的,生理层面上的愉悦。
所谓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大概不过如此了。
一开始更沉浸其中的人是他的女友。
那晚之后,女友又陆陆续续给他画了几次妆,把他女装的照片发在朋友圈的闺蜜分组里。得到的依然是清一色的好评——“这也太美了叭”“美女贴贴”“你可小心别让别的男人把你男朋友拐跑了”。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是在孟鹤堂的衣橱慢慢被偏中性的女装塞得满满当当之后。不工作的时候,他甚至会穿着宽松的纯棉睡裙在家里走来走去。
他本人其实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他自认还是个老爷们儿,性取向也一如既往笔直,穿女装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更何况他也没穿着裙子上大街。
但是没有女人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穿着吊带睡裙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他们的争吵从五天一小吵到三天一大吵,期间孟鹤堂也妥协过,把不该穿的衣服全都扔光了。但是女友还是在发现他偷偷买回家的四十码细高跟的那天,决绝地搬了出去。
哦,是前女友了。
今儿台上说的是金兰谱。
说到了周九良反问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死,孟鹤堂照旧嘚嘚瑟瑟地开始铺单口相声的包袱,这儿照理来说他家捧哏的就得拦一道。殊不知今晚孟鹤堂正在兴头上,周九良拦了几下都不成,伸出手来“啪”地就往他后背上拍了一下。
孟鹤堂察觉到周九良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僵滞,后脖子上的汗毛唰地一下就起来了。
千不该万不该,他今天穿了件轻飘飘的蕾丝内衣,本来是觉得没有钢圈没有背扣安全得很,万万没想到已经两万多年没对他上手的搭档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内衣是纯蕾丝的,只有细细的两根肩带的触感稍稍明显一些,还隔着T恤和大褂,这孙子的手也不是豌豆公主,总不可能还摸得出来吧?
台上的时间只是停顿了一秒半,孟鹤堂的脑海里已经犹如奇异博士卜未来一样过去了一千四百多万种结局。
恍惚中他听到他搭档的声音那么远又那么近:“你等等。”
等什么?谁等等?等等谁?等多久?现在大笑三声说是妈妈给他缝的护心甲还来得及吗?
“我是问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死。”
周九良看着他,神态自若,那只刚才还在他背后的手已经开了扇,这会儿正徐徐地扇着风。
孟鹤堂暗暗吁出一口长气,面不改色继续往下接:“这个单口相声啊……”
他特么决计不能再为了追求刺激穿女装来上班了。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就像许多女装大佬一样,很快孟鹤堂的兴趣就从“偷偷摸摸穿”变成了“正大光明穿”,穿衣打扮的风格也逐渐从中规中矩的呆板OL逐渐变成高攀不起的妖艳贱货。
这会儿他正翘着腿坐在吧台边上,叼着martini里那根串橄榄的小棍儿百无聊赖。他今天身上是条斜肩的亮片裹身裙,开叉开到大腿根的那种。就坐下不到一杯酒的这么一小会儿,来来回回已经有四五个男的盯着那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偷偷咽口水了。
没人敢跟他搭讪的原因,大概可能是他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搞。脸是甜妹,表情却是厌世御姐,大波浪,大烟熏,再加个烈焰红唇,感觉稍不如意就要张嘴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这也确实是他想要的效果。毕竟他一开口就太容易露馅,被人认出是男的倒还没什么,要是被人认出他是谁,那大概能在热搜上挂一整天。
当然了,他也有这点自信——今天他这一身往这儿一站,就算是亲妈都认不出他来。
孟鹤堂正这么想着,赫然看到自个儿的亲搭档跟好几个……社会上的朋友(?)勾肩搭背走了进来。
卧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宝宝出门社交了?还特么挑这么一家离他家好几十里地的酒吧?
孟鹤堂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一边用包包挡住脸一边扫码结账走人。结果好死不死就有个喝得晕晕乎乎的大哥上来搭讪:“小姐姐,微信加一下好不好?”
孟鹤堂不敢开口,只能一边推他一边想往外面走。结果这位还有些不依不饶,:“小姐姐别那么高冷嘛,我在那边看你半天了,一个人喝酒多无聊。”说着说着大哥就要来搂他的肩膀。
孟鹤堂到底是个大老爷们儿,到了这会儿已经觉得忍无可忍,正准备给他一杵子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就被猛地推开了。他抬眼望过去,赫然是周九良……那些个社会上的朋友之一。
“你没看到人家说不要吗?!”凑上来英雄救美的正义小青年也是一脸的流里流气,脖子上还挂了个大金链子,不是rapper就是流氓。
孟鹤堂不由得撇了撇嘴,周老师平时到底都在和什么人玩儿啊。
他瞥了一眼周九良,对方正乐呵呵地揣着手跟个老猫似的看热闹,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孟鹤堂悬着的心登时放下了一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包包里翻出来个口罩带上了。
这会儿那个搭讪的大哥见对方人多势众,酒大概也吓醒了大半,赶忙一边道歉一边灰溜溜地走开了。小青年于是又扭过头来看孟鹤堂:“怎么样小姐姐?那个男的没吓到你吧?”
孟鹤堂连忙摇头。毕竟比起可能被亲搭档发现他是女装大佬,被搭讪都算不上什么了。
他用余光瞄到周九良正眯着眼睛打量他,于是连忙一边沉默着弯腰致谢一边拿上包包就往外溜。也不知道是质量有问题还是他太着急,高跟鞋的系带还断了一边儿,这会儿只能一步一拖狼狈不堪地往出走。
他刚走出门口没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喂,你等等!”
怎么又是你等等。等什么?谁等等?等等谁?等多久?
周九良跑了一小段追上来,已经微微有些喘,“给你,你把外套落里头了。”
哦,对,是有件外套,假貂,短款,卡在他腰最细的地方上头一点儿,衬得人腰细屁股大腿又长,他自己照了镜子看着都迷糊。
孟鹤堂劈手把外套拽了过来。外头风大得不行,他也不敢当着周九良的面当场发骚表演一个穿外套——毕竟这是全世界最熟悉他肢体动作的人了。
周九良愣了愣,显然也不是很理解对方一边在寒风里穿着个齐X小短裙发抖,一边抱着外套誓死不穿的精神。但周九良还是很好心地指了指他的高跟鞋:“你鞋是不是坏了?”
孟鹤堂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也不敢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只能耗子似的“嗯”了一声。
周九良低下头盯着他的腿看了一会儿,表情有点像一只盯着肉的狼,看得孟鹤堂心里直发毛。
然后周九良突然在他面前蹲下了,孟鹤堂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捂住了裙底。
结果周九良伸出手来,开始帮他认认真真地把断了的系带重新绑回鞋后跟上。修长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光裸的脚背,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温度。
在临近午夜的,空旷的马路上,他相处了十几年的搭档,正一丝不苟心无杂念地蹲在他面前给他穿高跟鞋,动作细致而温柔。
孟鹤堂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凑合着穿吧……到家应该没问题。”周九良拍了拍手站起来,“你是叫车还是叫代驾啊?”
孟鹤堂晃了晃手里的APP,上面显示叫的车马上就到了。
“行。那拜拜吧。”周九良转身往回走,迈了几步又转过身叮嘱他,“你还是把外套穿上吧,外头冷。”
孟鹤堂点点头,周九良又补上一句:“主要是你这裙子有点招摇。”
废话,不招摇谁穿出门啊。
“上车小心点儿。拜拜。”
孟鹤堂看着他慢吞吞的背影有些发愣,一瞬间有些小鹿乱撞,哦,原来他是担心他,哦不对,她。
不是……原来钢铁直男这么蛊的吗?
自打那天开始,孟鹤堂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再穿女装出门了。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创伤后应激还是被害妄想,反正他只要一穿高跟鞋,就好像能看到一头熟悉的卷毛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还好这段时间他跟周九良也遇不上,各录各的综艺。偶尔通个微信或者视频,聊得也都是工作上的事。这人一旦忙起来,不管多么奇奇怪怪的爱好或者情绪都能摆一边,真是再好不过了。
过了一个月就要大封箱,这在他们单位是个大事,好比别人家公司搞年度绩效考核。尤其是这几年还搞起了在线直播,演得好不好,全球十几亿华人立刻见分晓。他们今年演的虽然是个老活,但是好多包袱都是新的,得反反复复在线对活。
两个人熬了几个大夜,等到七队小封箱这天在小园子一碰头,赫然是一对熊猫,确实是生活不易。
两个人肩并着肩在衣橱前头准备换衣服,孟鹤堂从包里把大褂拿出来抖一抖,就轻飘飘从里头抖落出一条粉粉的柔软织物飘落在地上。
他大脑空白了三秒钟,有些机械地刚想要弯腰去捡,指尖堪堪碰到,那条蕾丝睡裙就被路过的师弟捡了起来,“这啥啊?”边说还边抖落开了。
这么一抖,在场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也不怪他们,确实是太骚气。细肩带,后背交叉设计,蕾丝罩杯,下摆是全透视的轻纱。他买了还没来得及穿过,以至于连吊牌都还没拆,没想到会不小心卷进大褂里带来。
师弟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这……孟哥你跟嫂子玩儿挺开啊。”
旁边有个年纪更小的师弟嘴在脑子前头飞,转过脸去问自己搭档:“队长不是刚失恋吗?前两天还在朋友圈过光棍节呢?这么快又有新嫂子了?”
搭档赶紧给了他一脑瓢,“你闭嘴!”
孟鹤堂咬了咬后槽牙,内心迅速了衡量一下究竟是承认当女装大佬,还是承认个人作风有问题更丢人。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后者,刚要开口,那条裙子就被旁边的人劈手抢了下来:
“这是我的行不行?该干嘛干嘛去。”
弹三弦的手劲是大,好险没把他的新裙子给撕了。孟鹤堂看着周九良把裙子塞进了包里,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
休息室瞬间就炸了锅。
“周老师铁树开花了!!!!!”
“够有情趣的啊,嫂子身材是不是好上天了?”
“就这还金屋藏娇呢?不得带出来让大家开开眼是什么样的天仙啊??”
周九良一边扣着大褂上的扣子,一边云淡风轻地敷衍:“对对对。一米八,超模,下个月就领证,你们等着随份子吧。”
休息室还是乱哄哄的,孟鹤堂清了清嗓子,摆出队长的淫威来压低了声音喊:“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要开场了啊。”人群这才散了。
孟鹤堂扭过脸去看周九良,这人仿佛表演一个当场失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今天这场活还再对对吗?”
在线等挺急的,这混蛋是不是想私吞他一条小裙子啊。
小封箱疯玩了一个晚上,等到结束也差不多是半夜了,眼见着明晚还有大封箱,全队人马都乖乖各回各家。孟鹤堂生怕裙事重提夜长梦多,想当场表演一个脚底抹油,周九良就出声叫住了他:
“孟哥,明晚那个活我觉得还有些地方不太顺。”
“哦……”孟鹤堂舔了舔嘴唇,虚虚盯着周九良左上方的天花板,“那明天早点过去,再捋捋。”
“我去你那儿凑合一晚上呗。正好明天一块儿过去。”
“……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没去过。”周九良歪着头盯着他,“怎么了,现在家里是有什么我不该瞧的东西吗?”
“那、那没有。”孟鹤堂立刻头摇得宛如拨浪鼓,又斩钉截铁加了一句,“绝对没有。”
“那就行。”周九良抿了抿嘴唇,“那咱们走吧?”
说归说,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孟鹤堂还是以“家里有点乱你先等等”为借口,把亲搭档先晾在了门外。进了屋开始风卷残云一般收拾起沙发上散落着的内衣丝袜,连同鞋柜里的所有女鞋一起都通通扔进了卧室大衣柜里。
等把周九良迎进门,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周九良一脸“有完没完”地进了门,孟鹤堂心虚地在他背后打量四周,眼疾手快地又把玄关置物架上摆着的几对耳环给塞进了兜里。
周九良熟门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了。孟鹤堂看他已经要拿手机,赶紧坐到了他边上,从茶几上把IPAD捞起来,“再看看本子是吧……昨天捋到哪儿了来着……”
他再抬头的时候,看到周九良用食指勾着那条要命的睡裙,递到了他鼻子底下,“喏,你的。”
这货的口气好像是递了包烟过来,如此波澜不惊。
孟鹤堂感觉冷汗顺着鬓角噌噌往下流,他边打着哈哈边接了过来,“哦……嗐……是你前嫂子的嘛……她的东西……大概是搬走的时候落下了……不知道怎么就……”
“孟哥。”
“哎哎……哎?”
孟鹤堂还在酝酿怎么瞎编,周九良已经凑到了他面前。孟鹤堂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沙发扶手上。在他心里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小毛孩欺近了他,在他耳边开了口:
“我只是散光,我又不是瞎了。”
孟鹤堂脑海里“轰”地一声,脑子瞬间炸成了一团烟花。
周九良那双给他穿过高跟鞋的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上了他的背,“护心甲是吧?今天穿没穿?”
话音都还没落地,只听见微弱的“啪嗒”一声,背扣就开了。
周九良不禁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粗口,“穿成那样跑去酒吧又是怎么想的?给野男人瞧大腿和半拉屁股你特别乐意还是怎么的?”
……你不也看得很开心吗?还特么装成路人看得很开心呢。
孟鹤堂一张脸已然涨得发热,周九良身上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儿,闻起来让人脑袋发昏。
“上回没戳穿你就不错了。还带去园子了?再不管管你,下次是不是得穿全套上台了?”这口气听起来怪怪的,醋味儿大得很,都能飘到隔壁楼去了。
“……你想怎么着吧?”孟鹤堂索性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
“我人都来了,贼不走空嘛。”周九良笑了笑,“你再穿一回让我瞧瞧。”
孟鹤堂吁出一口长气,“行吧。”
反正这对他也不算什么难事儿,甚至不知道怎么的,还有点正中下怀的意思。
“你等等,穿这个。”
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迎面飞了过来,孟鹤堂接住了一看,赫然是他那条蕾丝全透睡裙。
艹。真是贼不走空。
转过天来就是大封箱。
还是头一天里七队那个嘴比脑子快的小师弟,想找个地方来根烟,找了个看上去就没人用的偏僻茶水间。吱呀一声推门进去,却发现里头有俩人,定睛一看,赫然是自家队长和队副。
孟鹤堂半个屁股坐在桌上,大褂只扣了一半儿,水裤都还没拉好,扯着嗓子点着周九良的脑门一通数落:“怎么就这么一个包袱来来去去都说不明白?!你还不赶紧再去想想?!”
大概是爱之深责之切,真心痛恨自己亲搭档不成才,队长这会儿眼睛都是红的,噙着一点眼泪,看上去马上就要哭了。
队副倒是收拾得很立整,只是垂着手规规矩矩挨训,“对对对,您说得都对,我再想想怎么翻。”
这都快上场了,师哥们还在琢磨怎么把相声说好,师弟不由得大受震撼。
周九良乖巧把桌上的一条纱手绢儿收进怀里,出来的时候还冲师弟使了个颜色,规规矩矩地走出去把门带上了。
师弟立刻心领神会,跟上队副的步伐,留下队长一个人思考艺术的更高境界。
听到关门声,孟鹤堂才终于呼出一口长气,他这会儿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几乎被折腾得散架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上台。
他挪了挪位置,松开了手里那条看似没穿好实则根本没穿上的水裤,一手在台面上摩挲了一会儿,却发现他背后,本该放着他被扯下来的丁字裤的位置,空空如也。
回想起刚才周九良临出门前到底是把什么东西揣进了怀里,孟鹤堂顿时又蹭地一下整张脸都红了——
这货要揣着这玩意儿上台???他俩到底谁才是变态啊?!!
哈喽,大佬 Fin.
12 Lovin'It!Post Disclaimer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This is a work of fiction. Unless otherwise indicated, all the names, characters, businesses, places, events and incidents in this post are either the product of the author's imagination or used in a fictitious manner. Any resemblance to actual persons, living or dead, or actual events is purely coincidental.